###回忆 · 远方

老人将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忘记了现在的一切。

那是个遥远的年代，几乎无人能将过往清楚地回忆。就算曾经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过，曾经多么刻骨铭心，都在时间流里冲淡了，只留下一点模糊的痕迹。

老人费力思索着，细细推算着年份。56年加入高级社，当时当会计；58年大炼钢铁，实行大跃进，所有铁件一律上交；59年浮夸风，60年饿死人，60年秋食堂散了伙，分了自留地，上面鼓励人们去垦荒……一副副历史画卷缓缓展开，老人浑浊的眼里开始闪烁着光芒。

###童年 · 悲凉

当问及老人小时候的情况时，总有种悲凉的意味沉浸在那个年代。这些农村里的老人，在懵懵懂懂中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却烙下无知与愚昧的烙印。

在他们的年代里，竟然会怕女人念书之后变得风流，并以此为由不让女孩上学。在那个年代，竟然会因家里无人干活而轻易扼杀孩子上学读书的梦想。

那个年代，几乎没有独立思考，也没有人敢跳出迷信的怪圈，封建统治下的奴性思想到处可见。尤其是这儿的女性，在被压迫与愚昧里，只剩下可怜一词的感叹。

不得不说，这并非老人的错误，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在生计都难以维持的年代，人们只能在重负中谋求温饱。这种简单的信仰让他们过的纯朴，但艰难的生活却只允许他们成为地主或富农的工具。那是个不需要思考的年代，在重重镣铐里，人们只想着如何让镣铐不要变得越来越紧，而非打破这罪恶的束缚。

###往事 · 托付

当提及自己当干部那时候的经历，老人总是笑个不停。或许那是他最受尊敬的时候。与现在孤独的处境相比，那个年代给予他的更加富有成就感与幸福感。

当岁月磨平了一个人的棱角，激情退去、生活只有平淡，难以想象生活的乐趣从何而来；当步履蹒跚，觉得自己已成一块朽木，行将离世时，老人的日子会有多么灰暗孤独；当身体一天天消瘦，皮肤皱褶，骨头分明时，老人在这副衰老的躯体里又怎能心生蓬勃的朝气？

当我们凑上前去，认真聆听他们的故事时，老人淡漠的脸上开始富于表情变化。或微笑或皱眉，他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眼前这个小孩的问题，开始讲述心底藏着的故事。一旦打开记忆的阀门，故事便如流水一般涌出来。在我们的交谈中，老人们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与意义。

当我们将目光聚焦在老人的身上，而非那些简单机械的问题上时，总会觉得眼前这位老人是时代的传递者，正在艰难地将那个年代的光芒与阴影一一托付。

###生命 · 回望

毕竟人都会老去，但是岁月会增加这份经历的分量。年老之时，若能帮助后来的人少走弯路，给下一代的前进注入动力，那么就不会辜负自己的生命。

那个老人
睡在地上
在等死
那个老人
坐在门口
在哭泣
那个老人
捂着心脏
在喘息
那个老人
望着子女
在叹息
那个老人
不是我
我又是
哪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