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担心

出发前对我们来说，一切都那么新鲜。

我们俩一直在大巴上各种想象接下来的日子，其中不乏忧虑：会不会遇到恶狗，会不会吃不上饭，会不会穿行山岭地找老人等等，最担心的还是会不会被老人当成骗子……乱七八糟的猜想中又夹杂着一点兴奋。

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整个访问过程中没有一个老人拒绝我们的采访，相反，每个老人的记忆中其实都有讲不完的故事。

###每个老人，都有讲不完的故事

这一代的老人们经历了最动荡的一段历史。解放、土改、大跃进、饥荒、文革、改革开放……也许他们很少以这样宏观的视角去回顾自己的一生，但这些苦难恰恰成了他们这代人特有的烙印。

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民兵连长爷爷的惊险故事。我还记得他和另一些老人一起坐在瓦房的门前的样子，看上去并无两样，但开始交流，就能感受到他眼神中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敏锐。

爷爷开始并不多言，但当聊到他当兵的经历时，话匣一下子就打开了。爷爷是十几岁替哥哥为国民党当壮丁进了队伍。后来逃跑被抓住，就留了他一人活了下来，被罚去了最危险的侦察队。恰好侦察队的头是地下共产党，所以解放后，爷爷就跟着队长进入了共产党的军队，后来回到村上当民兵连长。

故事太精彩了！光是这一段，我都听了快40分钟。爷爷也越讲越来劲，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一边动手比划着。

###清凉满溢

被信任与被接纳，是我们这些天最深刻的感受。在村里走家串户的过程中，几乎人人都会对这两张陌生的面孔感到好奇，很多人会直接开口问我们的来由，得知了情况，就会很热情地为我们搬出小板凳，往手里塞一把刚炒出的南瓜籽。

还记得在一个种桃子的村里，第一天做口述史的时候，一位奶奶就给我们每人的背包里塞了两只粉红的大桃；第二天做村历史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瘦瘦的老爷爷，在一条延伸在碧绿稻田里的土路上慢慢走来，手里提着一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那是他给我们亲手摘的桃子。

还记得有一次，在四川湿热的七月里，一场村历史做得很焦灼，我心里也开始有些毛躁了。突然感受到背后一阵清凉，转头看，才发现是一位奶奶在拿着她的大蒲扇给我扇风。那一刻，内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最美是你

坦白说，农村的生活并不是田园诗般的宁静与安逸。相比城市的便利与丰富，它显得有些笨拙和单调。

尤其是现在的农村，几乎看不到年轻人，都是留守的老人们，气氛就更加沉闷。但行走在乡村里，总会不经意地心暖一下。那种触不及防、出乎意料的善良与好意，让人既意外又怀念。

七月的南方，稻田绿了。放眼望去，一片整齐的青翠，沁人心脾。但走在这山岭之间，这些老人是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