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鹤达
队伍:北京访员7队
在城市的郊区县或者城中村里,有着一群被称为“农民工”的人群。他们文化水平并不高,常年的劳作和日晒让他们的皮肤显得粗糙而黝黑。他们也从心底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城市,毕竟,这个城市留给他们的是活动房和工棚。和他们交谈时,他们有些腼腆。虽然来“城市”很久了却还是带着农村的淳朴劲儿,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和皱纹连成了一条线。
农民工是城市一栋栋高楼的建造者,是一个个工厂的主力军,也被称为是中国发展建设的主力军。然而,他们的命运很难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掌握在雇佣他们的老板手里。这些农民工眼中的好老板就是“不拖欠工资”,“一份活一份钱”,至于那些别的福利待遇或者经济补偿他们并不是十分明确。在城市待久了,他们也有想要留在这里的愿望。可是如何结束长期漂泊,四处打工的生活,他们并不知道答案。
“农民工”一词最早出现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可以说这个词带着明显的“中国改革特色”的烙印。按照中文的职业称谓习惯,在农村工作的人称“农民”,在工厂工作的人称“工人”。而当农民离开农村,从事非农产业之时,人们给这样的一个人群定义了一个新的词“农民工”。这个词看似是“农民”和“工人”两个概念的组合,其实背后反映着一系列与“农民工”相关制度的缺陷。
改革开放以来,虽然国家允许大量的农民进城务工,但是他们的户籍性质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身份仍然是“农民”。所以,尽管他们不再从事相关的务农活动了,他们的职业也变为了城里的“工人”,他们还是没法获得城市居住的一系列制度安排。他们缺乏住房、医疗服务和子女的教育保障,称之为“农名工”倒更合适。
这一周,CHARLS七队奔波于北京城乡交界之处,与这些“城市里的陌生人”面对面进行访谈。尽管平日里在新闻,在书本上多少了解过与“农名工”相关问题,真正到了实地才能深切感受仍然突出存在的困境。
###就业难稳定###
不得不说的是,当前农民工的工作环境不容乐观。不同于城市访户大多有着较为稳定的就业情况,当我询问和记录这类农民工人群的工作历史时,经常会出现8份,9份乃至更多的工作历史。同时每天工作超过8小时的农民工更是不在少数。同时,出现了因为工资增长缓慢或者工作条件不满意而频繁换岗,换城市的情况。
印象最深的一个大哥,目前在某采石场做石料建材工人。籍贯在四川的他,15岁起便开始了外出打工漂泊的生涯,他曾在河北石家庄,山西太原,福建靖江,四川成都等多地从事过多达9份的工作。20多年来,做过节能灯厂的工人,也曾为一些村居修建新房,辗转漂泊,谋求更好的生活。访问的过程中,大哥提及到在太原的那份工作,干活儿一年多,管了吃住,结果到年底却没得到一分钱的工资。每当我拿着笔将他们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和时间记录在纸上,连成了一条长长的轨迹时,不禁难过于他们居无定所和四处漂泊的生活状态。
###福利难保障###
除了难以稳定的就业状态,另一个妨碍农民工们扎根于城市的主要因素便是相关福利保障得不到落实。
由于现行户籍制度的限制,尽管农民工有着成为城里人的强烈愿望但是他们仍然很难有机会获得城市的户口,只能长期在城市暂居。而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很多时候很难享受到一些基本的社会保障。医疗,住房还有子女的教育等等门槛阻碍了他们在城市里得到合理的安置。
我曾在深夜访问过一户从河南南阳到北京做油泵维修的家户。他们的儿子开学5年级,父母正在考虑何时将他送回老家就读。城乡二元分割制度的户籍制度,让这位小弟弟没有办法继续在此处接受到更高更好的教育,而返乡就读则面临着与父母分居两地的挑战。面对两难的抉择,孩子的去与留成为了这个家中的一个难题。
不得不说,在中国的发展进程中,农民工这一劳动群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然而我们也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一群体的公民地位或者阶级地位一直被有意无意地否定和忽略。他们一方面为城市提供着廉价而丰富的劳动力,另一方面却无法在城市中"生根"。如何去打破目前中国存在的“工业化”与“城市化”脱节的情况,如何让这类群体不止是在城市打工,而是能获得居住的权利都是目前需要着手解决的问题。
让异乡之人不再“异乡”,让城市里的陌生人不再“陌生”,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