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知睿

队伍：北京访员2队

###东风无力百花残###

“你们为什么没有居委会或者是街道的介绍信？只是拿着学校的介绍信自顾自地介绍自己，让我怎么相信？连个政府的正规流程都不走，让我怎么配合？”一位退休的公务员大伯如是说。

“你们的问卷太低能了。本来我觉得是一个挺好的项目，也挺愿意配合，但是说实话我很失望，我不想继续接受访问了。”一位看起来受过良好教育的叔叔如是说。

“你们的问题太隐私了。你们是否保密我不关心，我只是不愿意谈及我的隐私情况。”一位完成了一半过滤问卷的大爷如是说。

“我和我的老伴儿都是八九十的人了，血压高、耳朵背、脑子也不清楚，年代久远的事儿都回忆不起来了，即使接受访问，对你们的样本也没有好处，实在是对不起啊，看你们也挺不容易，我们也有孩子，特别愿意配合你们，实在是力不足。”知书达理的奶奶如是说。

…

###虽九死其犹未悔###

原本非常配合我们的居委会变得不再配合，没收了之前发给我们的小区门禁卡，我们不能再自由出入小区；明明前天才和我们一起去过居委会确认过的物业，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就不再认可我们，要求必须再次得到居委会的确认；受访者给居委会打电话核实我们身份后，告诉我们，居委会说拒绝我们，于是昨天约好的访问就这样落了空。

直到我们被保安拦在小区外，直到我们从没有保安的门尾随业主进入小区，却被巡逻的保安请出了小区，我们才意识到，访问真的进行不下去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

抽到的第一个样本就是如此高端的小区，我们不是没有担心，但那份担心更多地是对受访者，担心注重隐私保护的他们拒访，而没想到，最大的困难是进入小区大门。

但是换位思考，在这个中高档小区里，上班族居多，平时工作紧张，休息时间只想留给自己和家人，我们三番五次地劝访，哪怕再有礼貌，更可能激怒，而不是感动；而缴纳昂贵物业费的他们，很自然地会投诉到物业和居委会，居委会的确没有立场配合我们。如果我是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从私心出发，一定希望这队访员赶紧离开。

可是，访问还得做。

在这里，“访问还得做”突然变成了一种坚定的信念，不是为了绩效或是分数，而是意识到在中国，这件事，总得有人做，只是突然发现，报告或是论文里的数字一下子有了温度，似乎能看到原本冷冰冰的数字背后的一个个访员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