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婉丽

队伍：北京访员5队

空户，空户，空户。
拒访，拒访，拒访。

我们在703家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在几栋居民楼间声东击西、流窜作案。

“您好，我们来做一个访问调查……”
“滚犊子。”

私以为他们家哮天犬可能还是欢迎我们的。

他摔门而去。
他不再回应。

我在楼道里摇头晃脑地踱来踱去，队友索性对着防盗门提高嗓门介绍项目。

看着她无奈而不甘地向门内喊话，我倒想起了小区楼下永远被我视而不见迈着魔鬼的步伐如唱歌般念叨：“美女健身游泳舞蹈瑜伽……”的传单小哥；想起了新中关的高跟一米六，跟着我从1层转到5层再到地下：“姑娘啊，单身不可怕，只要在我们百合婚恋网登记个人信息，就可以升职加薪，傍上高富帅，出任阔太太，走上人生巅峰！”；还有那不定时埋伏在我爸办公室门口，拿着样品、宣传册和茶叶的医药代表；天通苑附近，脖子上挂着“租房”纸牌逛荡的抠脚大叔和如潮水般涌来的七彩遮阳帽售房大姐；还有昨天中午广场上举着话筒胡诌的画展主持人，＂１００块三次，成交。＂

我很猥琐地把耳朵贴在防盗门上细听，屋内传出爽朗的大笑声。

时间在无意义的等待中过去，门居然又开了，光膀子大裤衩换成了T恤衫运动鞋。哮天犬袒露的舌头抖动着，表达着对楼下广阔新天地的期待，和对我们无声的讽刺。

“我是有权力报警的。”
“我不信你们这一套。”

每当得到这样的回复，我都会在心里暗暗赞赏：防范意识不错。

下午分了新样本。我酝酿好感情，调整面部肌肉，摆出Puppy Eye，在心里默默配了首并不太恰当的BGM：“自从鬼子来，百姓遭了秧，奸淫烧杀，一片凄凉……”

也许是Puppy Eye和可怜巴巴的小语气起了作用，入户过程十分顺利。站在阿姨家门口，我才想起早上出门把鞋套落下了，感激和歉意混杂在一起，除了那句“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再也说不出话。队友的手机震个不停，她兴奋地报告着其他人的进展。似乎C庄的无形铁幕也有了温度，在下午的艳阳与汗水中软化成一颗橡皮糖。

回来已是晚上10点多，我卖力地蹬着ofo，拨转车头想要绕过传单小哥。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小哥腾地跳起来，就像是在欢迎我回家一样冲我挥舞着手里那一叠花花绿绿的纸，“美女，健身游泳瑜伽普拉提有兴趣吗……”

于是我也冲他使劲挥手：“你死心吧！我已经在你们家对面办了年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