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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laying here in the darkness
The middle of nowhere
There's no one in sight
Caught in the madness
Don't wanna be like this
……
——《Soldier》Samantha Jade - Soldier
原创: 段文婧 袁惠桃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 7月20日
**不一样的甘肃**
甘肃东西蜿蜒1600多公里,境内为黄土高原、青藏高原和内蒙古高原三大高原的交汇地带, 十里不同天。我来自甘肃西部,此次访问地在甘肃东部,短短几天,就让我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甘肃。
我一直以为甘肃方言不重,大概都像我家乡那样,把普通话拐几个弯,平翘舌前后鼻音不分,再加上一些特有词汇了事。小时候看兰州方言版的《猫和老鼠》,也是理解无压力。现实和“我以为”的差距实在有些大,在车站买个票都要重复问三四遍。所幸的是,受访者大都很有耐心。一位不大听得懂普通话的奶奶,也陪着我一遍一遍的磨完了一份问卷。
这里有与我家乡全然不同的风景。在这里我见到了青色的小山,听到最多的农作物是苞谷和洋芋,一辆城乡公交似乎可以通到所有的乡镇,镇与镇之间离得极近,一户人家大多只有两三亩耕地,连几分地都被精确测量……我的家乡只有烟黄的土丘和一望无际的戈壁,苞谷和洋芋只是农业的点缀,棉花才是重头戏。地广人稀,镇与镇之间很远,村庄也是四散而立,去不同的乡镇必须乘坐不同的客车。很难找到一家农户只有不到十亩耕地,有上百亩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里的甘肃褪去了一点西北的苍凉,隐约染上了中原的色彩。和我印象中的甘肃是如此的不同,却也是真实的甘肃。
**晚上12点的马路上,有五个姑娘**
有一户受访者仅能抽出一晚上的空闲时间,我们队唯一的男同胞C临危受命,决定留在距镇子两公里外的村里完成这一份问卷,做完时已过晚上11点半。农家人大多休息的早,10点后街上就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神出鬼没的流浪狗。C也不敢一个人走回来,希望我们能去接他。我们五个姑娘决定集体行动,就这样,12点的大街上出现了五个姑娘。不害怕吗,怎么可能?一路上只有呼啸而过的卡车。恐惧在我们发现有一条狗跟着我们,还怎么也甩不掉时发展到了顶峰。
不过,幸运之神还是在我们这边的,经历多次失败后,我们终于拦到了一辆车,好心人帮我们接到了同伴,还送我们回去。交谈中才知道,他就是受访村的村支书。这个世界大,却也那么小。
**从你的人生路过**
初遇,是畏怯,是距离。第一次去爷爷家时他正在外面下棋,嘴上说着:“我下棋呢,不过来了”。不到5分钟后,爷爷还是赶回来了。我笑着跟爷爷介绍我们的项目,还说我们2015年也来过,爷爷表情淡淡地接过我手中的“致居民的一封信”……访问中,我一直努力地想拉进跟爷爷的距离,爷爷始终冷淡。没有做完问卷打算再约时间时,爷爷一句“这两天忙,没有时间,明天一早还要去市场卖掉今早挖的洋葱呢”。我恐慌的解释:“只要您有空,随时跟我们联系,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实在不行我可以跟着您,您干活,我在旁边问您就行”,看到爷爷把我的联系方式小心翼翼地收好,我才感到一点点的安心。
再见,是惊喜,是感动。次日傍晚,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小袁,你现在有空吗?”这一次访谈中我才知道,2012年有人给司爷爷写信说他中奖了,需要一系列手续费,前前后后共有4.2万元,得知受骗后,深受打击的司爷爷患上了抑郁症,花掉了不少钱,最近一次住院花了2万余元。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爷爷的冷淡与热情。
分离,是不舍,是祝福。结束访问已是晚上9:30左右,司爷爷坚持把我送到有灯的街道处,告别时,看见爷爷眼角的笑容,听到他说“小姑娘,再见”时,我觉得很满足,希望爷爷可以早日走出心理阴影。
我们一遍遍说再见,即便我们明了,再也不会相见。队友在下雨天的萝卜地里访问,陪着访户拔完了一地的萝卜,想搭把手却被访户坚决拒绝。有一位受访者小心的保存着历次访问的知情同意书和各种材料,还和我们聊起历次访问时发生的趣事……。我们路过他们的生活,希望留下的皆是美好。
垄间经历,有酸有甜,陇上行记,还在继续。
作者 | 段文婧 袁惠桃
图片 | 甘肃队提供